裝睡的人（29）

Chapter 29 擁抱

曹伊帆用力抱住徐煦然，對方等待他情緒冷靜後，揉揉曹伊帆的頭髮，說：「不要拿自己的健康開玩笑啊，我這麼認真照顧你。」

曹伊帆止不住眼淚奪眶而出。

他帶著鼻音開口：「徐煦然，我想問你一件事。」對方溫柔的撫摸讓他更難受，「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？你又不喜歡我。」

沉默半晌，徐煦然說：「我想，我可能沒有不喜歡你。」

這句話是什麼意思？

曹伊帆猛然抬起頭，差點撞到徐煦然的下巴。

曹伊帆雙眼泛淚地瞪著他，鼻音很重，「你講的是中文但我一個字都聽不懂。『可能沒有不喜歡你』是什麼意思？」

「就是字面上的意思。」徐煦然笑了，「你很笨耶。」

「我很笨，你告訴我啊。」曹伊帆揪住他的衣服一角，急切地說。

「就是我喜歡你啊。」徐煦然看著他說。

曹伊帆瞠大雙眼，「你怎麼會喜歡我？」

徐煦然又笑了。「雖然你常讓我生氣，但我承認，我的確喜歡你。」

曹伊帆茫然地看著他。

「上次從你這邊逃走以後，我想了很多、很多。」徐煦然伸出手，輕輕的抹去他臉頰上的眼淚，「你之前問過我，再喜歡一次很難嗎？我後來才發現，不知不覺中，已經開始喜歡你了。」

像是打通堵塞已久的樞紐，許多事在雙方的坦誠中雲開見月，曹伊帆告訴徐煦然自己是如何找到他。

曹伊帆抬用指尖點名般，一一撫過對方的臉龐、眉心、眼睛、鼻樑直至性格的唇角，他細聲說：「你整形的模板，是故事主角的樣子吧？我忘不了。」

曹伊帆走進房間，拿出那本補丁似的筆記本。

「我一直都知道這是你寫的。我沒有想過自己會對BL故事有⋯⋯感覺。這讓我很害怕，非常害怕，所以，第一時間我否認了。」

曹伊帆說：「我非常非常想再看一次小說，所以趁機偷走了筆記本，對不起。」

徐煦然翻開筆記本內頁，紙張早已泛黃，經過多次翻閱的裝訂邊有些鬆脫。

「我怕它散開，另外把內文打字保存，列印出來當紙本收藏。」

徐煦然拿起透明文件夾，裡頭一疊A4白紙上10級新細明體字，上面確實是謄打筆記本內的小說。

曹伊帆死死盯著徐煦然的反應，見他除了詫異外沒有其他情緒，懸在心口十一年的大石終於落下。

徐煦然問：「難道，你是因為看了我寫的小說，才意識到自己是同志？」

曹伊帆蹲在地上環抱自己，把臉埋進膝蓋裡，他很羞愧，但在徐煦然面前，他再也不想隱藏。

「你的故事徹底改變我對自己的認知。」

「對不起，我當時說噁心，其實是覺得這樣的自己很噁心。」

「對男人有慾望，讓我很絕望。」

感覺到徐煦然摸了摸曹伊帆的頭，像安慰一個孩子。他的動作很溫柔，溫柔到讓他鼻頭湧上酸意。

當曹伊帆抬起頭時，看見徐煦然同樣淚流不止。

他所能做的，就是給徐煦然與嚴志清，一個遲了十一年的擁抱。